第五章 投身北伐 第1、2、3、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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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1年,中国发生辛亥革命,当时的革命党人原以为推翻了清朝政府后,中国便会出现一番新气象,然而,即使是十多年后,中国并没有实现期望中的**共和与团结统一。相反,作为政府的北洋政权**无能,内部派系林立,尤其在袁世凯去世后,北洋各大军阀割据一方,造成国家四分五裂,进而社会陷入无休无止的军阀混战之中,外国**趁机加紧对中国进行剥削和掠夺,灾难深重的广大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孙中山曾这样沉痛评价当时的情景:“政治上、社会上,种种黑暗**比前清更甚,人民困苦日甚一日。”
由此,全国人民对北洋政府统治更加深恶痛绝,对**进一步渗透和干涉中国也更加憎恨,中国广大民众渴望早日结束旷日持久的军阀混战局面,实现国家的独立和统一。
然而,要实现国家的独立和统一,实现国内和平,当时似乎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只有打倒各地军阀。可是,由谁来打倒军阀呢?其时,全国民众和广大有识之士把希望寄托在以国民党为代表的南方国民政府方面。
1924年1月,孙中山领导下的中国国民党(由原南方革命党改组)在广州召开会议,决定对国民党进行全面改组、实现国共合作,并提出实行联俄、联共、扶助农工的新三**义基本方针。
国共第一次合作确立后,革命统一战线迅速形成,在中国**的领导下,工农运动迅速发展;以五卅运动为核心的反帝国运动日益高涨;国民政府军事实力特别是创建黄浦军校后得到了显著提高,经过两年多的斗争,基本消灭了南方军阀,革命政权得到巩固,名义上统一了南方诸省,为将革命推向全国奠定了政治、经济、军事和群众基础。
其时,全国上下拥护和支持南方国民政府的呼声不绝于耳,全国的革命形势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在实力不断增强后,为了彻底打倒**侵华势力,推翻封建军阀统治,把国民革命推向全国,结束中国分裂局面,完成反帝反封建的革命任务,孙中山先生及时提出了“革命尚未成功,同志还须努力”的号召。
南方国民政府将革命的目标开始指向北方的张作霖,吴佩孚,孙传芳等北洋军阀,
然而,南方国民政府当时在民意和舆论上虽然明显占优势,但是,单就军事方面来说,当时统辖广东、广西两省的南方国民政府实力似明显不足,其所属军队也只有8个军约 10 万人。
反观北洋军阀的实力,当时主要有三股:
一是控制河南、 湖北、 湖南和直隶南部的吴佩孚, 有军队20 万;
二是盘踞江苏、 浙江、 安徽、 福建、 江西的孙传芳, 有军队 20 万;
三是占有东北和山东、 直隶、 热河、 察哈尔等地并控制北京政权的张作霖, 有军队 35 万人。
实力基本是1:7,面对强大的三大军阀,南方国民政府的军事实力明显没有优势。
而且,三大军阀之间他们虽然相互争夺,但对南方国民政府是欲置之死地而后快,态度是坚定一致的。
面对北方各路强敌,如何以少胜多,实现广大民众的强烈愿望?南方国民政府没少费脑子,经过再三商定,在以加伦为首的苏联军事顾问的建议下,根据敌众我寡的形势,确定了集中兵力,各个击破的基本战略方针。
即:首先向湖南、湖北长驱直进,迅速消灭北洋军阀中的一部分——吴佩孚部的主力,待扫除吴佩孚军力,取得两湖战场胜利后,再转向江西战场,与孙传芳部进行作战,再引兵东向,基本消灭孙传芳部;最后,北上解决实力最为雄厚的张作霖部。
1926 年 7 月 9 日,国民革命军亦即北伐军,由蒋介石担任总司令,起兵广东,剑指北洋军阀,正式宣誓出师北伐。
先遣进入湖南的叶挺独立团首当其冲一路攻城夺堑, 势如破竹,不但使北伐战争进展异常迅速,更坚定了南方国民政府北伐的决心。
8 月,国民革命军由湘向鄂挺进,军阀吴佩孚调集重兵扼守地势险要,易守难攻的险关要隘,企图阻拦国民革命军北上。叶挺率领国民革命军第四军独立团先遣队不畏艰难,奋勇前进,向吴佩孚军队发起了猛烈的攻击,最终先后攻克汀泗桥、贺胜桥等要害,为攻取武汉打开了南大门,使革命的势力迅速发展到长江流域。
1926年9月初,北伐军总攻武汉,很快占领了汉阳、 汉口。在取得两湖战场胜利的形势下,按照原定战略,北伐军随即开辟江西战场,矛头直指孙传芳。
南昌为江西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江西的得失系于南昌,胜败关系整个全局,对于孙部来说,败则不但不能保江西,江浙也要动摇;而对于北伐军来说,同样,败则不只是危及已控制的湖南、湖北,就是广东也很危险。
所以,南昌必定成为双方争夺的焦点,它也是整个江西战场上最关键的一仗,对于双方来说,这是一场只能胜不能败的战斗。
一时,南昌战役箭在弦上。
9月中旬,国民革命第1军以猛攻勇打乘虚攻入南昌城区,因孤军深入,外围后续兄弟部队尚不及跟进,孙传芳部迅速反应过来,随即进行了疯狂反扑,要说孙部战斗力也真不是吃素的,几经攻守,国民革命第1军终于寡不敌众,溃不成军,损失惨重,9月21日被迫退出南昌城。
首战南昌不利,伤亡较多,对于北伐军来说,除了及时调整战略外,最迫切的就是迅速恢复战力,补充战斗减员,为下一场失而再得作准备。
于是,北伐军开始在南昌城外,积极招兵买马,招募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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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里有枪炮声,就往那里奔。这天,王哥凭借着多年行伍打仗的经验和嗅觉,与陈继祖不费周折,找到了北伐军新兵入伍招募处。
一听两个是老兵,招募人员两话没说,简单登记,直接发枪,恨不得立即就充实到前线攻城部队。
当招募人员问陈继祖有何特长时,王哥正要插嘴帮他说吹号,陈继祖暗中拉了一下他的衣角,并狠狠瞪了一个眼色。
走出招募处,王哥不解地问陈继祖:“怎么回事?我倒是想帮你增加一点录取率。”说完,他瞥了一下陈继祖,那意思,你那营养不良的小身板……
“王哥,你不知道,”陈继祖这才说起他的小心思:“自从我入伍当兵后,这么多年来,人们以为我就是一个吹号的,大家不但看不起,而且,每逢升官提拔都轮不到我,所以,我觉得当号兵没啥意思,我不想再当号兵了。”
“呵呵,看不出,小四川还是一个官迷呢?”王哥开起了玩笑,然后又认真地说:“以后我当了官,一定提拨你!”
“说话算数?”陈继祖一脸认真。
“当然算数!”王哥不假思索脱口而出,接着,他问陈继祖,“你听过你们陈家老祖宗,陈胜曾经讲过的一句话吗?”
老祖宗?陈胜?陈继祖一脸茫然,“他说什么来着的?”
“苟富贵,勿相忘。”说完, 王哥又一字一句解释:“那意思是假如以后富贵了,一定不能忘了老朋友啊!”
“呵呵,看不出来,王哥,你知道的还真多,连我家老祖宗说的话也知道?”陈继祖一边由衷钦佩,一边不解:“你怎么知道的?”。
王哥谦虚回道:“我也是从说书人那儿听来的。”
就这样,王哥两人顺利地当上了北伐军,并被分配到国民革命第1军下属连队的一个班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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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继祖拿到枪后,不知是好奇,还是兴奋什么的,竟然举起枪随手东瞄瞄,西指指,王哥一看,一下子吓得不轻,便严厉吼斥他:枪平时不能乱对准人的,当了这么多年兵,这起码的规矩都不知道啊?
见王哥突然对他凶巴巴,陈继祖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然而,后来陈继祖说的一番话,让王哥差不多惊掉下巴,继而,内心泛起层层酸楚。
原来,陈继祖虽然当了这么多年兵,但是,平时根本连枪也难得摸到,更别说开过枪了,这恐怕说给谁听,谁都不会相信。原因可能因为他生性胆小,体格矮弱,而且还只是一个号兵,所以,长期以来,他的长官吕宝平始终认为他就是一个吹号的料,压根儿就没给他配过枪,这其中,也许还有根本瞧不上他的原因。
这简直匪夷所思!王哥听了大为震惊,一下子急了,他望着陈继祖,跺脚囔囔道:“大战马上就要开始,你拎了一根枪不会开枪,等于是拎了一根烧火棍上战场,那岂不是白白去送死吗?”
最后,王哥连连摇头,指着陈继祖,泄气道:“我看,算了,你还是去当你的号兵吧。”
听了王哥的话,陈继祖感觉特别委屈,他幽幽地说:“王哥,你怎么也象我们的吕连长呢?”
这下,王哥知道,他的话伤了陈继祖的自尊,无语片刻,他摊开双手,语气缓和地说道:“我这不也是为你好吗?”
“王哥,别着急,反正现在还有时间,不若,你现在教教我射击不就得了吗?”陈继祖抬头瞧了瞧王哥,不以为然说道:“不是有句话,叫临阵磨刀,不快也光吗?”
“罢,罢,罢,算你说得有理!”王哥又好气又好笑,无奈,只好跑到班长那儿,谎说长久没打枪了,想到靶场练练手,班长想也没想,说明天正要带新兵去训练场练习射击打靶,明天吧。
当晚,王哥和陈继祖躲着其它新兵,悄悄来到操场,王哥开始手把手给陈继祖讲授“三点一线”射击的基本原理,好在这“小四川”对枪的悟性还不错,一讲就通,但王哥还是心里不踏实,他恨不得将陈继祖的脑袋掏一个洞,将自己多年的射击经验一股脑儿地灌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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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去训练场的路上,王哥实在不放心,再三悄悄叮嘱陈继祖:记住,觇孔、准星和目标要在一条水平线上!
“记住了,”陈继祖头也不回,淡淡地说了一句:“你已经讲过至少有十遍了!”
居然不耐烦了?
“你?”王哥扬起枪,恨不得朝他一枪托。
射击训练开始了。
一队新兵一字排开,班长在他们面前简单作了射击的示范,并要求每人压上十发子弹,先打三发子弹,宣布完命令,接着开始实弹射击。
很快,轮到陈继祖卧姿射击了,王哥在一旁,心都悬了起来。
陈继祖用僵硬的手势,压上子弹,然后卧倒瞄准,王哥在一旁边看得直皱眉头。
随着三声“叭”“叭”“叭”枪响,陈继祖手中的枪弹飞射而出,很快,远处报靶:三发子弹全部跑靶!
班子看看花名册,皱了皱眉头,再看看陈继祖,嘴里不屑嘟囔,什么老兵?!
陈继祖沮丧极了。
一点都感到不意外, 这完全在王哥的意料之中,可是,意外的是,班长感到意外了。
“你不是说十年的老兵了吗?”班长冲陈继祖开始骂骂咧咧,并将轻蔑的眼神瞟向了王哥,那意思,你大概也是这种货吧?!
这可把王哥羞得一时无地自容,心里一阵窝火,心里暗骂:继祖你这小子,他妈的,你就是吹号的料,还充什么老兵?不光把老兵的脸丢了,还连累着把我也坑了。
“站到一边去,”班长冲趴在地上一脸窘相的陈继祖挥了挥手,不耐烦地说道,“别浪费后面七发子弹了。”
“班长,让我打完余下的子弹吧。”陈继祖没有起身,有点不甘心。
王哥在一旁边看了也直摇头,但他还是帮着陈继祖向班长恳求道,“班长,你就让他打完弹夹里的子弹吧。”
按照这次实弹射击要求,每一个新兵可以打十发子弹。
班长想了想,然后朝王哥看了看,又朝陈继祖不屑瞥了一眼,没好声气地叹道:行吧。然后,转身顾自到旁边一棵大树荫下乘凉去了。
这边,陈继祖又开始举枪瞄靶,王哥贴近他跟前一步,轻轻安慰道:“别紧张,沉住气,你感觉怎么打就怎么打。”
陈继祖趴在地上,“嗯”了一声,然后歪着脑袋,侧起了身,沉下心开始瞄准。
王哥一瞧,什么自选动作啊?刚想赶紧上前纠正姿势,不料,枪声响了。
不会更好,只会更糟!王哥心里连连叫苦,完了,完了!
不一会,远处报靶:七发子弹,一发跑靶,六发中靶心!
什么?什么?在大树荫下乘凉的班长怎么也不相信,他跑到了靶子前亲自检校枪眼,看罢,他一副不容置信的神情来到陈继祖跟前,问:“刚才是你打的?”
“嗯,”陈继祖不置可否地微微点了点头。
班长依旧不相信,转头问旁边的人:刚才是他打的?一连问了好遍,众人都肯定地点头称是。
这可把班长一时整糊涂了,心里嘀咕,眨眼之间,这小子后羿附身了?
“再打十发我看看,”班长决定让陈继祖再打十发子弹。
结果,十发有八发中了靶心。
不,不,不,班长哪敢相信?难道这小子比我的枪法还好?他拿过陈继祖的枪,不停地反过来看,正过来瞧,试图看出点名堂,然而,这确实是一支普普通通的枪,研究了半天,最终,他还是认为陈继祖是运气好,瞎猫逮住死耗子,碰巧了。
“再给他十发子弹!”班长还是不相信,立即吩咐手下再给陈继祖十发子弹。
这次,陈继祖提出了一个要求,“我想站着打?”
“什么?”班长差点背过去。
“我感觉,站着打,自在放松!”
众人都瞪大了眼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班子更是心想,这小子是不是疯了?
枪膛里再次装了十发子弹,陈继祖掂了掂枪,两臂伸展做了几个扩胸动作,然后,眼视正前方靶子,稍作沉静,慢慢举起了枪,几乎没有瞄准,直接勾动了板机。
这也太狂了吧,全场的人都屏住了气息,
叭叭叭……
随着十发子弹打完,远处很快报靶:二发稍偏,其余八发全部中靶心!
这下,全场沸腾了,王哥更是一下子惊得目瞪口呆。
这回,班长彻底服了,他大手一拍陈继祖脑袋,语气也缓和了许多,不禁问:“你这小子以前是干什么的?”
“吹号的”。
“吹号的?”班长又一次被惊着了,他象审视怪物一样朝陈继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然后,可惜地连说几句:“妈的,屈才了,屈才了。”
其实,陈继祖自已都不相信,枪法竟然会这么准,他可是从来没有训练过射击啊!
王哥更是大惑不解,也许,这个射击,是很讲究天份的,就象陈继祖吹号,他的军号吹得雄壮嘹亮,他说吹号要屏息凝神,而射击似乎也是同样的道理,这小子很快悟醒到两者之间异曲同工的道理,不得不说,老天爷不会亏待任何一个人,陈继祖虽然体能不行,老天爷却给了他另一个特长,真是天赋异禀。
从此,陈继祖神枪手名声在队伍上传开了,起先排长不信,结果,一试果然名不虚传,再后来,连长也跑来要一探究竟,果然,射击准确率七八不离十。
海不可斗量,人不可貌相,王哥也不由得暗暗佩服,开始对陈继祖刮目相看。
